一颗玻璃心
玻璃与水晶有什么区别呢?也许只是缺少24%的氧化铅。有了它,成色、硬度都发生变化,也有了升值的筹码。喜欢与爱又有什么区别呢?也许只是多出一丝的淡然与牵挂,却缺少24%的氧化铅。就像一颗玻璃做的心,谁拿
玻璃与水晶有什么区别呢?也许只是缺少24%的氧化铅。有了它,成色、硬度都发生变化,也有了升值的筹码。喜欢与爱又有什么区别呢?也许只是多出一丝的淡然与牵挂,却缺少24%的氧化铅。就像一颗玻璃做的心,谁拿起来都可以轻易的放下。忍冬花开的树下,一片繁华。
小月的家就在这棵忍冬树的楼上,一层,两层,三层。一层是阿姨的鲜花店,名字就叫忍冬花开,黄色的门与窗,黄色的玫瑰与纱帘。二层是小月的家,只有她一个人住,爸爸和阿姨带着妹妹住别的房子,只是偶尔的来花店里打理生意。
三层,出租了,租给了一个将要毕业的大学生阿固,附近学校化学系,现在,在一家工厂里做实习工。
房租很少,只有几百块钱,在这个繁华的城市里,不知道为什么,他会有这样的幸运。每月都是小月去收房租,阿固的家里很乱,到处堆着关于化学的实验材料和书籍,还有一些瓶瓶罐罐和莫名的石头,随便的就掩在门口。一次,小月进门的时候被它绊倒,砸碎了一排试管,散落的玻璃刺伤了小月的手,血流出来,殷殷的红,像化学药品一样。
从那以后,小月再也不去上楼收房租,因为,阿固会提前两天,把房租送到楼下的花店来。
忍冬花落,又是一年。
这一年的年初,阿固正式和工厂签约,签约那天,小月看见他手里拿着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只是听见阿固透过黄色的窗纱和她打招呼,“我有工作了,回来的时候来你店里买花,红玫瑰。”
忍冬花开里面冷冷清清的,离情人家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小月在细细的盘算,节日里还要准备什么花,她悉心的清点,窗外是车水马龙的纷乱,汽车笛声一声长一声短的交换着。
傍晚时,阿固果然来到花店里,要了一束红玫瑰,旁边站着一位曼妙的女孩,长长的头发,屋顶上垂下来的一片黄色丝绦挡住了她的脸,小月不知道她是不是也长了一双透彻清莹的眼睛。
很多支红玫瑰包在一起,一片鲜红,耀眼的颜色。小月轻轻的剪掉陪衬的绿叶,缓缓的将那束含苞待放的花朵放在包装纸上,她的动作细致而轻巧,游刃般的双手穿梭在荆棘栉比的花茎中。
花束打好了,阿固拿起花,牵着那女孩的手,笑着向小月道别,离开。
淡黄色的窗纱上,不知什么时候染上了斑驳的血迹,是小月的手指,在包红玫瑰时不小心划伤的。而她自己,却不知道。
那天很晚阿固才回来,小月的店也破例的开到午夜,有一位先生订了结婚的花车,她一个人忙了整晚。回家的时候,楼梯里的灯突然坏了,阿固连连摔了两次,扶着楼梯才慢慢的爬到三楼,小月在漆黑的楼道里咯咯的笑,手里紧紧攥着的打火机却没有打开。打火机是用来烧花根的,插花时为了减少水份的流失,往往要近乎残忍的把花根烧黑,小月不想这样做,但是没有办法,保证妖娆花朵更加持久的绽放,这是最简单的方法。
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小月常常听见楼上叮叮当当的响,她想知道阿固到底在做什么,可是他每天早出晚归,急急忙忙的上楼下楼,路过忍冬花开时,也不再敲着黄色的窗子和小月打招呼。
时间过得真快,在小月忙着订情人节的鲜花和礼物时,这个节日就如期而来了。一样的清晨,一样的人来人往。而那一天小月格外的忙碌,红玫瑰成了最炙手可热的礼物,她也不记得,自己究竟替多少人包裹了幸福。
午夜,阿固回来,喝了很多酒,摇摇晃晃的摔倒在忍冬花开的门口,小月赶紧拿来湿毛巾敷在他红彤彤的脸上,她把他扶进店里,拿出了以前,阿姨常常给父亲喝的一种带着花香的解酒茶。
第二天早晨,阿固上班时路过花店,送还有着淡淡香气的白毛巾,手里还拿着一颗小小的透明玻璃心,晶晶莹莹。阿固把它放在小月的桌子上,说,“送你的小礼物,我自己做的,一颗玻璃心。”
从那以后,小月的包里常常装着一颗鼓鼓的玻璃心,小心翼翼的携带,从不轻易示人,因为她知道,这份礼物是多么的来之不易,更是多么的容易破碎。
大约过了半个月,又是交房租的时间,阿固牵着那个漂亮女孩的手来到忍冬花开,这一次,他提前交了下个月的房租,因为下月底,阿固就要搬走,搬到女孩的工作单位附近。
挂满黄色窗纱的小店里,小月在整理玫瑰。
女孩子忽然拽了拽阿固的衣角,看着桌子上的玻璃心,轻声的问,“怎么她也有一个呢?”
阿固恍然似的一笑,用手指指了一下玻璃心,又用双手在胸前做了一个心形,伏在女孩的耳边同样轻轻的说,“她那颗是玻璃的,我在给你做水晶心的时候,不小心配错了比例,做出来一个玻璃心,所以就送给她了,很容易碎的。”
女孩莞尔,在嘴边竖起食指,看着整理玫瑰的小月眨了两下眼睛。阿固随即握住女孩的手说,
没关系,她看不见的,她的眼睛是天生的高度近视,看东西非常模糊,上楼梯的时候从来不用点灯,那一次她撞倒了我的试管架,我才知道,不过真的有点可惜啊。
阿固带着他的女朋友离开了,他没有看到,小月的眼泪透过隐形眼镜流下来,落在黄玫瑰上。那是她为了看清楚玻璃心,冒着失明的危险,特意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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