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早上六点就醒了，不想起床。
我躺在床上，眯着眼睛看着窗外。冬末的阳光从纱窗里慢慢地溢进来，就像此刻依旧疲倦的我。
突然想起了庄羽在《圈里圈外》里说的话：“基本上我像猪一样度过我的每一天，实际上我身体里的确有一种类似猪的气质，我管它叫忧郁。”
这个寒假，我就培养出了这种“猪的气质”。
笑笑，脸很干，所以生疼。
还有一个星期就要开学了，想到这里我就条件反射般地开始穿衣服，速度很快。我经常和我朋友们说，我每天早上起床就像在战斗，速战速决。他们听完后就咯咯笑个不停，亲切而又可爱，很快就又可以看见这些笑脸了，我一边套衣服一边想。
从某种意义上说，开学还是幸福的。
洗漱完毕后，我开始吃早餐，拿面包的时候看见摆在桌面上我4岁时候的照片，碎花连衣裙，清澈的短发，上面有鲜艳的发夹，脸上是无忧无虑的笑容。任何食物都有它的保质期，尽管冷藏可以保持面包的新鲜，但是我的童年却永远停留在那里。我咬了口面包，离开书桌。
随手摸了摸自己的长发，突然有点想落泪。

（二）

望了望远处寥寥无几的车辆，我伸出冻红了的双手，焦急的看时间：又要迟到了。
眼前开来一辆出租车，我心中一阵欢喜，可刚要伸出的手臂又缩了回来，想想自己的钱包——舍不得。
高考补习，花了家里不少钱。
我咬了咬牙，继续等着公车。
一切自然在意料之中，我迟到了。推开教室的门，放眼望去，确实吓了一跳：能容纳40人的教室几乎坐满了。
于是，我只能坐在最后一排角落的位置。
坐定了也不见得太平，旁边的同学说话的说话，吃东西的吃东西，睡觉的睡觉。
那个眼镜厚得像啤酒瓶底似的的老师在上面慷慨激昂地讲着，可惜我不懂唇语。
听到两个“哈韩”女生的对话：
小A说：“是我爸妈逼我来的，还和老师牵好线搭好桥，免得我逃课。想想还真可怜，这么冷的天，一大早就得起来。”
小B说：“一节课15元，真是抢劫喔。但我爸妈非帮我报了，要是我不来，那岂不是浪费家里的钱吗？”
大概是她们的说话的声音吵醒了附近一个正在睡觉的小C，他不满地说：“吵什么吵啊，没看到我在睡觉吗？还是睡觉最好，养精蓄锐。”
呵呵，15元买一个小时的睡眠，实惠？
如今的补课市场一定比桂林的旅游业发达！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父母多得像牛毛，逼着孩子们往独木桥上走。
我始终在想，我们抓紧时间做习题、考试，学了初中忘了小学，学了高中的小学、初中的都忘掉了，再回头复习，全部混淆，全部忘掉，可见我们的成长是个丧失的过程。
明明知道，为什么还有那么多父母心甘情愿地让自己的子女在“丧失”中成长？
“飞蛾扑火！”想到这个词语的时候，下课铃响了。想到自己浪费了这节课，浪费了15元钱，我心里又蔓延出无尽的愧疚与后悔……

（三）

雾气蒙蒙，暧昧而细致，浓浓的水汽裹住我不想看到的东西，看到的只有自己的心情。这是个私人的天气。
但不愿看到的终究还是要看到——学校到了。
一开学就是模拟考试，而且还是数学。
每次考数学，我的自信心就被它一点点毁灭。
小D很酷，做了十分钟就交卷了，在数学老师“恨铁不成钢”的眼神中潇洒地走出了教室。
我也想这么做，但我不敢也没有资本这么做。小D是含着金钥匙长大的孩子，而我连塑料钥匙都没有，只是含着自己大拇指中长大的孩子，我要靠自己，于是我又开始在草稿纸上演算。
直到用完了一张草稿纸，我看着涂满的数学卷子，开始为中国的环保事业默哀。

（四）

突然接到小E的电话，从遥远的海南打来。
小E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还在和周公下棋，迷迷糊糊我从手机里听到一阵刺耳的声音：“大小姐，起床啦，太阳晒屁股了！”
我一个激灵，从床上弹起好高，望了望闹钟：11：35。“MYGOD！还早的很呢，喊魂啊！”我对着手机狂吼！一扭头，我看到老妈那比掉了钱还恐怖的眼神，我吐了吐舌头。拿着手机快速地起床走到窗边，顺便顺着老妈的眼睛看了看墙上贴着那张每日学习安排表，而上面最耀眼的就是那用深色水彩笔写的：6：00起床，我愣了半天，直到手机里那边传来几声焦急的“喂喂喂”，我才回过神：“在那边学习、生活顺利吧？”
“一般般啦！快午饭了，我就想打个电话给你。这里很安静，也很干净，没有桂林那边喧闹，但我宁愿待在桂林……”说到这儿，小E顿了顿，声音又开始兴奋起来，“不过，我在这边很上进，成绩好得不得了！”
想到与小E住在同一个小区里一起学习的日子，我差点笑出来。一般来说女生的文科成绩总是比男生好，但是她是个另类，偏偏文科成绩一塌糊涂，于是考语文、历史、政治的时候我是狼，而她是狈。两个人捡些会做的，做完后就只能大眼瞪小眼。
小E明显感觉我的不相信：“黄小云你别不信啊，改天我寄成绩单给你，也让你对我刮目相看，哈哈！等我考上好大学再读几年，我就飞黄腾达了，到时候我会回去看你的！”
“好了好了，臭屁死你了！”我说。
“妒嫉了吧你？”小E在那端笑得花枝乱颤，“要不你也来海南吧？”
“没那福气哦！”我笑。
电话静了会儿，小E突然天真地说：“我都想好给你的生日礼物了，等你生日那天我寄给你噢。嘿嘿，快成年了吧？还有，学习不要太辛苦了！好了好了，不说了，再说下去没钱了！那就这样吧，拜拜！”
电话开始忙音，有些刺耳。
其实我很想对小E说：我很想念和你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和你相识的几年里，是你给了我许多氧气。

（五）

中午在家，听见窗外传来一首《我要的幸福》。放下手中的书。抬头看窗外，白昼的蓝是那么耀眼，每次听到这首歌时，我总会有些黯然。我一次次问自己：快高考了，什么是我要的幸福呢？
我那微小的幸福，总是连影子也看不到。
下午去模拟考试。
一点到四点，交上最后一张试卷，高三最后一次模拟考试就此结束。
我起身看窗外，天空变成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