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红荆

故乡的红荆

织锦散文2025-06-23 04:44:56
小时候,在我故乡华北平原一带,沟坡、路边,以及盐碱地里,随处可见灌木红荆的身影。故乡人用质朴的方言称其为“荆条子”,像喊着稔熟朋友的乳名那样亲切、自然。听老人们讲,很久很久以前,这里曾遭受一场罕见的洪
小时候,在我故乡华北平原一带,沟坡、路边,以及盐碱地里,随处可见灌木红荆的身影。故乡人用质朴的方言称其为“荆条子”,像喊着稔熟朋友的乳名那样亲切、自然。
听老人们讲,很久很久以前,这里曾遭受一场罕见的洪水,家乡一隅成了“泽国”,洪水退后,农人们赖以生存的土地上泛起一层厚厚的“白硝”,从此庄稼销声匿迹。正当农人们束手无策、仰天长叹时,不知从何方漂泊而来的红荆种子,在盐碱地里顽强地固守下来……
春天,在泛着白花花的盐碱地上,它就生出松枝般似的翠绿新芽,给人们带来春天的信息,展示着新生命的开始。
夏天,暗红色的枝条热情奔放地舒展开来,一根根簇拥着,形成一个大家族般的一大蓬。且每一根枝条的枝梢都密密麻麻地开满了如粟米般大小的粉红色小花,串串齐放,形似红蓼。风摇花枝,幽香飘溢,引来蜂鸣蝶舞,远远望去如烟、如霞、如诗、如画……
秋风瑟瑟的时候,站在寥廓的原野上纵目驰骋,一簇簇、一丛丛的红荆——唯有一簇簇、一丛丛的红荆在惨淡清冷的风中,倔强地挺立着绿色之躯,把它脚下的土地装扮得生机盎然,任凭红荆花洒落一地。
秋末冬初,是收获红荆的季节。因红荆是野生植物,在生长周期没有投入人力物力,所以生产队放弃支配权,实行开放式收割。社员们将刈割下来的红荆条,送到手编艺人那里,可根据个人所需,编织手推车的条筐、割草用的背筐、盛粮的圆囤,乃至家禽的笼舍等。由于红荆枝条细长、柔软、坚韧,所编织的各种农家什具结实耐用。其实,红荆的嫩枝叶也是宝,曾听村里的赤脚医生介绍,红荆在中药典里叫“柽柳”。春季尚未开花之时,折取细嫩枝叶,阴干后与其他药物配伍,治疗风疹身痒、感冒、咳喘、风湿骨痛等症,疗效一流。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期,在农村刚刚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以后的那几年,大片的红荆地被村民开荒种田而毁于一旦,红荆遭到了前所未有的劫难。好在一部分生在沟坡或者路边,没有占及农田的“幸运儿”红荆苟且偷生。在四季轮回中,与风儿喃喃述说着曾经的故事。
前几天我去植物园散步,在偌大的人工植物群落里,发现几簇红荆,在夏日的阳光下兀自挺立着、灿然着,一时大为错愕,继而心中又陡然生出几分欣喜和激动。回家后,想从网上搜索文人历代墨客为红荆而作的诗赋,然而未能如愿,大概是红荆生在乡野,少有人关注的缘由吧。
“不为人识自芳华”的红荆,恪守旷野,独守灵魂的纯净和超脱,忍受着盐碱与荒凉,把信念的根深深地扎进贫瘠的土壤,奏响不屈的生命之歌。愿做人如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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