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盛之处的悲凉

极盛之处的悲凉

詹尹散文2025-10-11 22:00:49
离家不远的地方,有一个街心公园。每天的人都是满满的。跑来窜去的孩子,悠闲的下着棋的老人,园里一片青翠,衬着红的、黄的花,很热闹的景象。荷花已经吐蕾,在傍晚的一阵雨后,粉色的嫩盈盈欲滴。微雨过,小荷翻,
离家不远的地方,有一个街心公园。每天的人都是满满的。跑来窜去的孩子,悠闲的下着棋的老人,园里一片青翠,衬着红的、黄的花,很热闹的景象。
荷花已经吐蕾,在傍晚的一阵雨后,粉色的嫩盈盈欲滴。微雨过,小荷翻,榴花开欲然,一种静静的,与世无争的,置身事外的美。
默默的站立在那儿。去年也是这样的景色吧?粉色的荷花满满的开了一池,游鱼绕过细细的枝茎,轻盈的掠过,花园的一角是绿绿的瘦竹,亭亭玉立,枝叶婆娑。竹楼下一群鸽子翩然起舞后悄然伫立。
夕阳如初嫁的新娘,满面红晕,光射四地。小小的池塘上面笼了一层轻纱,人在夕阳下,披了一身的金辉。那树,扯了新娘的裙纱,怕是要随风起舞了吧?
傍晚的阳光却终似和清晨的不同,在我愁绪千结的心里,日光一寸寸烧尽,少了些高远清朗的意味,多了些抽身而退的恋恋不舍。
兴奋的是孩子,看不懂晨曦和暮霭,只在光里影里流泻着童真,飞来飞去的花裙子,荡来荡去的笑声,洒落一地的快乐。不识人间愁滋味。
我和父亲坐在池边的小石上,目光追逐着翩飞如蝶的女儿,满眼的欣喜。父亲徐徐的说着老家里柴米油盐的琐事,也嘱我不要太过任性,不能将善恶分的泾渭分明。身患肺癌的父亲从不在我们面前流露出一丝的怨恨,忧愁,甚至一句牢骚。父亲眼角的皱纹里,只有生命的静谧,和岁月的安详。
突然间就想起了少时离家远游的日子;想起30岁前漂泊的爱情,想起32岁时姗姗迟来的女儿,想起受伤后回家的温暖。想起老家院子上空星星点缀的夜空。
和父亲一遍遍在村头遥望晚归的我们殷殷的目光。
岁月静好,夕阳烁金。今夕何夕啊,我轻轻的喟叹,欲说还休的愁。一瞬间,前生后世一下子汩汩而来,淹没了自己。
岁月定格,是在相机下才会有的假设,我们所有的努力不过是个愿望罢了。冬天刚刚结束,春天就要来临的时候,父亲永远的离开了。在女儿的记忆里,外公只给她过了三个生日,也许,长大后的女儿不会记得外公曾那么坚持的一定要给她过完周岁生日才去住院,也不会记得外公看她时无语的笑。父亲说,你能有孩子我就放心了,好好的过好自己的生活吧。
女儿啊,你看到了妈妈脸上的笑,却不知道那是泪水串成的。
一年四季中,最喜欢的就是春天了。它总给人无限的想象的美好。这个春天,却没有留下暖的印记。不知道草是什么时间绿的,也不知道夏天是怎么来到的,时间不会以你的心情或急或缓,总会如期而至。夏至那天,妹妹说,今天是夏至了。我哦了一下,心里却想,今天是北方白天最长的了,过了今天就一天比一天的短了,夏天也就会渐渐的过去了。心里,就生出些悲凉来。
如同眼下的这荷花,还是含苞待放的时候,衰败也就悄悄的来了,在她完全释放的那一刹那,落花成泥已是无法改变的命运了。盛极必衰,自然界的事物都不过如此。
如同父亲,在他刚刚享受天伦之乐时,在我的幸福刚刚开始时,撒手而去。幸与不幸纠结在一起。舍与不舍已经没有意义。
什么是盛极的美?
很多时候。看似风光无限的一团美好,在她的核里,悲凉却已是潜伏下来,和你并肩而行。只是,你茫然不知罢了。
父亲生病的时候,是我人生最幸福的时候,因为身体的缘故,不确定自己能否有个孩子。父亲刚刚查出肺癌的时候,女儿离周岁仅有10天。
早就给女儿准备了大大的生日宴,兴奋的心情膨胀过夏天的太阳。还没来的及细细品味,等待父亲结果的焦灼扑面而来,先是去结核医院化验,后去附属医院,结果出来后去省肿瘤医院,每天就像是站在刀尖前,不知道什么时候谁一用力,刀锋就会穿胸而过,一地鲜血,满目凄凉。
幸福和伤心就是这样的一个左脚,一个右脚的前后到来,猝不及防。
化验结果是哥哥他们去拿的。老公说,哥哥出来后,什么也没说,进了车就趴在那放声大哭。哭的像一个突然间失去方向的孩子。哥哥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还在上班。电话的那端,只有高高低低的啜泣声,一下子就明白了。所有的侥幸和幻想都没有了,只有冰冷的现实。
推开人生那扇门,原本以为是满园鲜花的,却没想到花落尽,绿消褪,满目疮痍的萧条。
人生的悲欢离合大抵如此吧。
而今,再次站在这里,风依旧,花依旧,阳光依旧,而父亲却已是离开我近四个月了,原本沉重的无法呼吸的悲伤也渐渐长出淡粉的痕。生活还是会沿着既有的轨迹向前滑动。幸福不会止于今天的悲凉,来日里,悲凉也不会为幸福而绕行。我们,就是这样被岁月织成了一幅明暗相合的彩锦,在人生的长空里,发出列列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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