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传百里
愿有人陪你颠沛流离,如果没有,愿你成为自己的太阳。1百里很小的时候就被送到乡下奶奶家寄养,奶奶身体不好,百里6岁就下田干活。可到了上学的年纪,奶奶却迟迟不送百里进学堂。百里整日光着脚丫子踩在田里,她学
愿有人陪你颠沛流离,如果没有,愿你成为自己的太阳。
1
百里很小的时候就被送到乡下奶奶家寄养,奶奶身体不好,百里6岁就下田干活。可到了上学的年纪,奶奶却迟迟不送百里进学堂。百里整日光着脚丫子踩在田里,她学习插秧,学习收割麦穗,村里的孩子总是喜欢用一根树枝,戳百里的屁股,然后嚷嚷着:“小百里,不上学,没文化,一身泥,脏脏脏……。”百里站在满是泥藻的田里,咬着下唇,小脸涨的通红,装作毫不在意的继续干农活,等孩子们闹够了,也就会灿灿的离开。每当这时,天边已经被夕阳镀上一层金边,家家户户都开起了灶子,炊烟飘起,百里却还在田里奔跑着,奶奶在家门口焦急的张望,实在等不急了,便一步一歇的拖着跛脚去田里找百里,她边走边喊百里的名字,一声声吆喝,直到远远的看见百里朝自己跑来,才停止呼喊。
“丫头啊,这么晚也不知道回家来。”
“奶奶,我割了好多麦穗。”
“乖,我们回家吃饭喽。”
“奶奶……。。。。。”百里低头不敢看奶奶,她把声音压得很低,“为什么我不能去上学?”
奶奶走在前面,伛偻的背影停顿了一下,刻意回避这话题,百里见奶奶不回应她,似乎更大胆了:“她们都说我没文化,一身泥,我也想有书包,我也想上学!”百里语气里透着任性,奶奶拽着她的手一把撒开了:“以后不许提上学的事!”
孩子终归是孩子,再乖巧也抵不过亲人的责骂,百里“哇”的一声就哭了,奶奶不管不顾的向前走,百里跟在后面边哭边抹眼泪,她不明白上学怎么就成了这么大逆不道的事。
鸡鸣狗吠在夜晚的村庄是再平常不过了,只不过今晚有些特别,农村干事下来执行公务,看哪家孩子到了上学年纪还没有送进学堂,他们挨家挨户的敲门,百里的奶奶开始翻箱倒柜的看哪里可以藏下百里,八十岁的老人,皱着眉头慌乱的在屋内来回踱步,终于她重重的把手里的拐杖敲在地上,像下了什么决定般,拉起百里就往屋外走。
村里来的文工团正在村口收拾行囊,他们准备出发去另一个村子,带团的谢团长拿着喇叭在大声吆喝,卡车上堆满了表演的道具,用一块军绿色的棉布盖着,百里奶奶拄着拐杖,从老远的地方就开始呼唤谢团长的名字,团长在一片嘈杂声中听到有人喊他,便眯着眼睛寻声望去,“呀,是奶奶您呀,这么晚了有什么事?”谢团长认得百里奶奶,她是个老戏迷,每回他来村子演出,她老人家都要来看。
“请你把这孩子带走,求求你了!”百里奶奶颤抖着把百里的手放到谢团长手里。
“奶奶,奶奶,我不去,我要和你在一起……。。”尽管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但是要离开亲人,百里肯定不愿意。可奶奶却决绝的推开了她,以不符合长辈的身份哀求团长:“这孩子命苦,请你救救她,你要我这老骨头做什么都行!”谢团长有些犹豫,迟迟不作应答,他看了眼哭花了脸的百里,想开口拒绝,却不料奶奶一下子跪在了他的面前,这个年轻的团长只好连连点头:“好,好,我答应你,你先起来再说。”
这时,已经能隐约听到村子里干事们呼喊百里的声音,奶奶快速的甩开百里的手,把她推向谢团长,坚定的转身离去,百里几次冲上去拉住奶奶的手,都被她甩开了,八十岁历经沧桑的老人强忍着内心的悲伤把百里赶上了卡车,任凭百里怎样声嘶力竭的呼喊,也丝毫不做动摇。这一幕终于在汽车发动后,化为最安静的泡影。
这位老人站在原地,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哀伤,老泪众横:“百里,我的小百里,别怪奶奶狠心啊…………。”
那年百里只有9岁,在9年的成长岁月中,终于逃不过黑户的命运,离乡背井。
2
卡车一路上走走停停,百里始终不肯跨出车门一步,她将自己瘦弱的身体藏在军绿色的棉布下,与那些冰冷的道具待在一起。直到一个深夜,卡车停下后再也没有发动,一双温热的小手试探性的伸入棉布下面,百里冲着这双手狠狠的咬下去。
“有鬼啊!”青涩的男孩嚷嚷着跑开了。
百里把自己蜷缩的更紧了,她警觉的盯着那快被掀起的棉布,一会儿的功夫,男孩的脚步声再次响起,他指着卡车说:“爸,这里面有鬼!”
“别胡说!”谢团长轻巧的掀开棉布,百里犹如惊弓之鸟,肩膀开始不自觉的发抖,霎那间,谢团长的眸子多了几许哀伤,他轻轻的把百里抱下卡车,拍着她的脊背说:“百里,别怕,我们到家了。”百里一直抿着嘴,不发一声。
男孩却惊讶的看着百里,他想原来鬼怪长得一点也不可怕,他笑嘻嘻的对百里说:“我叫彦歌,你呢?”百里漠然的不去理他,只是一动不动的站在屋子的墙角,像是受惊的小鹿,兀自筑起一座堡垒。
夜半,百里蹑手蹑脚的走到客厅,打开大门,跑了出去。城市的街道不像乡下,跑几步就能跑到头,这对于百里来说是偌大的一片天空,她对着亮的刺眼的霓虹灯嚎啕大哭,有行人停下来,关切的问她:“小姑娘,你是迷路了吗?”
百里不知道怎么回答,眼泪还是止不住的往外涌,她呜咽着,说不出一整句话,行人作罢,只好讪讪离开。来来往往的人,百里的眼睛被泪水模糊了,她眸子里的世界是水样的纹路,一个男子走到她的面前,对她说:“来,小姑娘,这个糖给你吃,跟叔叔走吧!”男子环顾四周,见没有人注意他,便快速抱起百里,向巷子深处跑去,百里伏在男子肩膀上,拼命挣扎,她用尽全身力气喊叫,狠狠的冲男子肩膀上咬了一口,男子的步伐终于变缓慢了,但依旧没有松手,百里的眸子暗淡下去,她知道她的挣扎都是无望,忽然她看见有一个身影正在慢慢的接近她,再近一点再近一点,百里看到了希望,她拼命挥舞着手臂,彦歌出现在距离她2米远的地方,利落的把手里的石块扔向男子的腿部,重重的关节击打声,男子抱膝倒下,百里迅速爬起来跑向彦歌,却被地上的男子缠住了脚裸,已经触碰到彦歌的手被硬生生的拽了回来。那时的少年,不知是哪来的勇气,他快速的捡起地上的木棍,冲着男子的手腕打下去,男子发出痛苦的呻吟,彦歌就在这段时间空隙里拉起百里的手,向着巷子的另一端奔跑,向着光亮的前方拼命奔跑。
彦歌说:“我们回家。”
回家的路上,彦歌拉着百里的手一直没有松开,从他看见百里偷偷的跑出去时,就悄悄的跟了出去,百里跑的太快,他差点跟丢了,幸好他还是把百里找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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