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关星月
月下卷起细细的夜风,尘埃一瞬间都迷离成细腻的迷茫,静静敞着的窗户迎着那一抹月色,慢慢地又生出一股子荷香来。窗外的荷叶飘飘摇摇,回首背了西风又乘满了玉色的月华摇回来,仿佛醉了人的冷酒,绵绵的洒满了整个庭
月下卷起细细的夜风,尘埃一瞬间都迷离成细腻的迷茫,静静敞着的窗户迎着那一抹月色,慢慢地又生出一股子荷香来。窗外的荷叶飘飘摇摇,回首背了西风又乘满了玉色的月华摇回来,仿佛醉了人的冷酒,绵绵的洒满了整个庭院。窗内的灯火随风一晃,被一双苍白的手护住,取了银剪,挑了灯芯,暗了的火光慢慢变盛,跳动的焰芯让她手心一烫,蓦然缩回来,却是通红的一点,迅速在夜色里消退下去。又是一个寒凉的夜啊。
天阶夜色凉如水,正是一个讲故事的好时间。她慢慢坐下来,阶前有跃动的萤火虫,三五个孩子萦绕在她膝头,正渴望的看着她。她和蔼的一笑,苍白的手指勾起疏落的白发:“好吧,再讲一个。很久很久以前……”
“不嘛!”年长一点的女孩撒娇道,“我们不要再听牛郎织女的故事了,也不要再听嫦娥奔月了。有没有与星星月亮无关的故事呢?”
“对对,”另一个男孩叫到,“奶奶是公主,给我们讲讲宫里的故事吧。”别的孩子附和起来。
她笑了笑,目光投得很远,回过神来的时候,方才发现掌心被灼的地方,竟有点疼痛。她揉了揉,笑道:“好好,我给你们讲一个与星星月亮无关的故事。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国家叫云国……”
故事是极静极静的,夜也极静极静。萤火虫嗤嗤的扑翅声,似乎也在悄悄的讨论着:又是一个寒凉的夜。
她遇见他的时候,也只不过是一个寒凉的夜。
他站在凤凰花枝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目光清泠。那时候苍穹无尽,长风磊落,却仿佛天地万物都要因了那片清霜般的目光自惭形秽。她则因惊吓坐倒在老树的枝根下,污泥沾上她雪白的长裙,却用干净平和的神色稳稳接住了他鄙夷一切的目光。
后来他在黑暗的秘道中茫然前行,想起的依然还是那一幕,总觉得是她那样平和的神色,让他一瞬间有了错觉,仿佛她不是这个宫里的宫女,而是来渡他过河的船人。否则着日后的一切,必不是这番景象。
不远处的皇宫内卫急急赶来,一路上是烈色的火把,森然欲搏人。他退后一步,提着墨色的长剑飞身而起,明明是用衣带束缚了多层的夜行衣,却依旧在夜风中猎猎作响起来——毕竟是有些许慌张了。她却平和地起身,慢慢走向内卫队:“竟在太子殿附近喧哗,有何事要惊扰太子殿下?”
领队的队长一愣,亦不由得行礼:“颜姑娘,方才太子殿下遇刺了,幸而没有受伤,刺客往这个方向逃了,颜姑娘可曾见了可疑人物?”
他在远处的树枝间遥遥看着,见她肩膀一抖,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是的,尽管他自信她不可能看见他的藏身之处,却依然清晰地感觉到她是这样平和的看了他一眼,目光有如波澜不惊的湖水,让他甚至觉得她会替他隐瞒,告诉他们一个错误的方向。所以他不知道为什么,竟然留在了那里,想要等她的回答。
然而她回过头,明确地用手指了他藏身的地方:“在那里。”
看着内卫们的靠近,他握紧了手中的墨剑,冷冷哼了一声,记住了她的模样。
她的模样并不好记,因为太过平常,不能说难看,却也说不上好看。本来也算精致的五官,却不知为何搭配不出明媚的颜色来,若说特别的,也只能够是那一双极平静的眸子,仿佛山崩地裂也不能撼动它分毫。然而他却记住了她,他几乎是费尽一切力量才逃出了皇宫,每一刀伤痕,都让她的模样在他脑海里更深一层。但是那些记忆,不知为何离仇恨并不那么近。
她叫颜湘,自幼便服侍太子云泽,在太子的母妃去世之后,更成为他最亲近的人,连太子亦要叫她颜姐姐,宫里的其他人,也自然要叫她一声颜姑娘。不少人暗地里猜测她与太子之间的关系,尤其近年来当今圣上身体大不好了,众人更是猜测太子登基后她会不会趁机把持朝政。虽然从哪个角度看,她都是再平凡不过的宫女,但她平静的魄力,却是不可忽视的。
于是他想绕过她。
只是当他想方设法除掉侍卫,穿上内监的服饰端着那碗银耳红枣莲子羹走向太子住的鸾峰殿,却遇上了挡在门口的她时,突然觉得这一生,都无法绕开她了。
“我没见过你,”她口气笃定,不容置疑,“名字?”
“苍曦。”他没有说谎,不屑,抑或不敢。
“新来的吧。把羹给我吧。”她接过羹,往嘴边送去。
他不知为何一惊,伸手打翻了羹汤,淌在地上的琥珀色液体慢慢变为深褐。她斜蔑着他,嘴角一丝若有若无的笑,让他暗自气恼。他迅速抽出那柄细长的墨剑来,抵在她玉脖上,瞬间便渗出一丝血红。
“苍曦?好名字。”她依旧笑着,却突然银牙一咬,“你既要杀我,方才又为何拦我?”
他冷哼一声:“上次……你救我一命,我亦当还你一命。但方才我便知,若不杀你,今后必不能杀太子。”
她把头一扭:“我何曾救了你?”
“以你的见识,从见到我的瞬间,便知我是刺客,却偏偏对内卫队长明知故问。虽然我不知你所作所为的原因,但你确实为我争取了时间。若不是因为……”他眉间有些隐忍,分明不愿说出。
若不是因为我信了你,信了你如此平静的目光,怎会导致身负重伤?
“哼,”她盯着他冷笑不已,“要杀便杀,何必废话?你说得对,要杀太子,除非踏着我的尸体过去。”
他剑锋一逼,那瞬间反射的月华,分明耀眼得刺目。
“颜湘?”殿内传来温和的声音。苍曦迅速收剑离去,用传音低声道:“下次……别再拦我。”
推门而出的是与苍曦年纪相仿的男子,只是神色温和,举止平稳:“怎么了?”
“无事,”她俯身跪下,掩饰住了脖颈上的伤口,“奴婢打翻了殿下的银耳红枣莲子羹,已命人去重做了。”
云泽点头:“辛苦你了。”刹那间目光中的温婉,让她错以为是阳春三月,烟花开尽。
颜湘被低垂长发掩盖的脸微微苦笑,摇了摇头,月光便仿佛随着晃动的发丝撒了一地,清霜一般的刺骨的寒。她缓缓落下泪来:“哪里呢……服侍殿下,是奴婢的福分。”
很多年以后她依旧记得那一刻,月光惨白得碜人,平地里蓦然刮起风来,吹得院子里的竹枝低哑哑地摇晃,似乎一首不成调的曲子,用竹箫吹来,干哑得凄然。
她越发伏低了身子,说:“殿下,要起风了。”
“下次”是在七天后。苍曦摸清所有内卫队的路线之后,顺利翻入鸾峰殿。防卫如此稀疏,反而平静得如同一个陷阱。他摸向太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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