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白莲遍地,慈光永照
一晃,赵丽蓉已经离开十年多了。十年春晚,不见她乐呵呵的笑脸,不见她活力四射的身影。在光怪陆离的娱乐圈大染缸里,真正能让观众从内心敬重、能冠以“艺术家”称号的,并不多。赵丽蓉,就是其中“德艺双馨”的一位
一晃,赵丽蓉已经离开十年多了。十年春晚,不见她乐呵呵的笑脸,不见她活力四射的身影。在光怪陆离的娱乐圈大染缸里,真正能让观众从内心敬重、能冠以“艺术家”称号的,并不多。赵丽蓉,就是其中“德艺双馨”的一位。
“只有吃过黄连的人,才知道什么是甜。只有在悲剧中生活过的人,才能创造出笑声。”这是赵丽蓉的感慨。
她吃过黄连一般的苦,所以她珍惜观众们对她的爱和支持;曾经在悲剧中生活过,所以她能创造出不走寻常路的笑声。
从小就挨饿,兵荒马乱,父母抱着她逃荒。
青年时期丈夫被打成右派,在劳改农场被折磨至重病,英年早逝。她在孕期突受极大精神刺激,导致生下一个先天残疾的女儿,直到七八岁还不会走路,十来岁就没了。她独自拖着三个儿子艰难度日。
生活是苦涩的。而她,是坚强的。
唱了几十年评剧,退休后,她就想在清静的乡下,安安静静地过自己的下半辈子。没想到1989年春晚之前,中央电视台导演“两顾茅庐”,一定要请她“出山”去演小品《英雄母亲的一天》,说有余热不发挥可惜了。
就这样,一句“司马缸砸缸”,一砸惊人,将已经61岁的赵丽蓉“砸”进了全国人民的心里。从1989年到1999年十年间,赵丽蓉演的小品几乎成为亿万观众翘首期待的保留节目,《打工奇遇》、《如此包装》等等,令人品咂无穷滋味。
其中有几年春晚没有上,却是她主动不上。1993年,导演给她看一个春晚小品剧本,她看后觉得不满意,他对导演说自己思来想去,觉得这本子不“过瘾”,比起以往的那些没有什么突破,没有新玩艺儿,她宁愿不上,所以决定今年春晚不参加了,不能让观众失望,绝不糊弄观众。
就是这么“较真儿”的老太太,可是这真较得多可爱啊。如果让观众吃剩饭,让亿万观众在年三十晚上得不到真正的快乐,她宁可不演。
从小跟着父母逃荒,差点饿死的赵丽蓉,按理说对钱看得很重才是。可是,她却说:钱是好东西,没它不行,但是想着方儿挣钱,拼着命地挣钱,不管啥钱都往钱匣子里搂,我不干。钱要挣得干净,是你的,就要,不是你的,不能要,挣钱要光明磊落,不能挣昧良心的钱。
赵丽蓉的名气如此响亮,找她拍广告的商家更是过江之鲫,可是她只有两个字“拒绝”。有家药厂跟她说:您开多少价我们给多少,只要您老人家肯拍这个广告。赵丽蓉后来知道,要广告的这个药根本没有忽悠的那么神,干干脆脆地拒绝了:让我瞪着两眼说瞎话,糊弄人,让成千上万人受骗,钱是到手了,叫人戳我脊梁骨,骂我一辈子?昧着良心的钱我绝不挣,给多少钱都不拍!
有人说她傻,拍个广告多轻松,又出名又挣钱,几百万说说话就到手了。年纪大了,别辛苦拍戏了,拍拍广告就够了。她却说:傻就傻呗,傻点儿好,活得踏实。
不知如今有些所谓的“名人”,只要给钱就能在广告里把一根稻草说成一根金条,听到赵丽蓉这话,会不会汗颜?
谁能想到,如此名气如日中天的赵丽蓉,连出租车都舍不得坐,喜欢坐公共汽车,后来老是被热心的观众认出来,造成交通拥堵。她就只好坐出租车,可是她一看那个噌噌朝上跳的计价器就头晕心慌,舍不得那钱。
年轻时,拖着三个孩子辛苦度日,她很坚强。老了,她还是那么坚强。
在她确诊为肺癌晚期以后,为了防止癌细胞扩散要进行放化疗,很痛苦,她幽默地说:以前看电影,敌人给江姐往手指尖上钉竹签子,这比那滋味还要难受,当年敌人如果知道还有这种方法,就用不着严刑拷打用不着竹签子了。
几个孩子都很心疼她的痛苦,她却微笑着安慰他们:没事,妈能挺住。
把微笑留给别人,把泪水默默咽下。生活中她对自己的孩子,是这样。在为观众带来笑声的舞台上,她也是这样。
她的身体一直都不大好,腿、颈椎都有严重的毛病。1995年小品《如此包装》排练时,她的膝盖就严重积水,腿肿得衬裤都穿不上,但她一丝不苟完成排练。剧本规定,在一大段又唱又跳之后,要有一个单腿下跪的动作,直播的时候,她全情投入地又唱又跳,腿很疼,在转身做单腿下跪时实在疼在忍不住,手撑地差点摔倒。不知情的观众们被逗得哈哈大笑,唯有工作人员们眼里满含泪水。小品演完,她被搀回后台。
她爱着她的观众们,为了不“糊弄”观众,她61岁时学唱流行歌曲《昨夜星辰》、64岁学跳探戈,67岁学RAP说唱,唱英文歌。每个观众都记得他在96年小品《打工奇遇》中双笔齐挥,写下“货真价实”四个大字,那是她68岁开始学练毛笔字的成果。
她这一生,辛苦着、忙碌着、丰满着。
正如,诗经里的蜉蝣篇说“蜉蝣之羽,衣裳楚楚。心之忧矣,於我归处”蜉蝣小虫,幼虫从水中长成熟后,爬上岸来,蜕壳变为成虫蜉蝣。然后飞起来,寻找伴侣,然后产卵。这一切,都在几小时内完成。完成后蜉蝣就走完了生命的历程。此期间,蜉蝣不饮不食,数小时的生命,于忙忙碌碌中度过。
与茫茫时间长河相比,人的生命何尝不是如此?生命很短暂,生命很薄脆,然而,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如来。纵有生老离别四苦,一生哀痛烦恼不绝,然后孑然地孤独离去。但还是一样要清醒而慈悲地观照自身,热烈而丰盛地活着。就像赵丽蓉淡然所说的那样:我就是一个老百姓,要平凡地来,平凡地走。
赵丽蓉,她对生命的微言大义,了然于心。
她的一生,白莲遍地,慈光永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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