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国小民
每年的年初四或者初五总要回乡下去看大舅和二舅,舅舅两家一墙之隔,日子好过了以后各自起了楼房。大舅家两个女儿一个儿子,三个子女早已成家立业,我的表哥甚至做了爷爷,大舅家里四世同堂人丁兴旺。而二舅因为结婚
每年的年初四或者初五总要回乡下去看大舅和二舅,舅舅两家一墙之隔,日子好过了以后各自起了楼房。大舅家两个女儿一个儿子,三个子女早已成家立业,我的表哥甚至做了爷爷,大舅家里四世同堂人丁兴旺。而二舅因为结婚比较晚,一女一儿中仅女儿出嫁。因此每年过年中午饭都是在大舅家里吃。一进家门,大舅便招呼着我们进屋,散烟沏茶晒暖。妈妈帮忙和大妗子在厨房做饭。大多时候大表姐和小表姐一家也会来,一个院子里热热闹闹,充满了过节的欢乐气氛。大舅和我很少寒暄,讲起话来滔滔不绝。大舅读书很少但对人情世故很熟悉,社会热点也很关注。除了种地、做些小生意,大舅最喜欢的就是看看电视,比如《新闻联播》就是大舅经常看的。大舅聊起天来常常是旁征博引,有时候给我背诵看到的对联,有时候给我讲一些社会上的顺口溜。通常这个时候我只是在旁边应和,耐心听他讲。有时候大妗子会过来讲上一句:你讲的那些没用的,小磊能听进去不?我说:大舅讲的好,不出门就知天下事。大舅就是笑笑。
吃饭的时候,规矩还是北方乡下的规矩,女人年龄再长辈分再高也是不上席的。男的一般都要上桌,上桌就少不了喝酒,大舅、表哥和侄子们依次坐下。我便少不了要接受表侄的敬酒,老家的规矩是晚辈给长辈端酒,长辈必须喝下去。大舅身体不太好,我是很少给大舅端酒的。一般一顿饭,大舅高兴了会喝上一杯半酒,就是那种喝茶的玻璃杯,一杯有3两的样子。大舅劝酒劝菜,指着玻璃杯给我说:你看,这就是世上最厉害的液体,无色透明,但是不管你百十斤还是二百斤,喝多了它就要受它控制。我有时候感慨,没有多少文化的大舅总是将道理讲得那么透彻。
外爷家里条件不好,家里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因为外爷堂哥膝下无子,因此外爷就把大儿子也就是我的大舅过继给了堂哥。但因为两家老屋挨着,经常走动,所以还是一家人的样子。我小的时候在外爷家里长大,大舅时不时的会从隔壁过来看看我。我上了学认了字以后,大舅有时候也会来辅导辅导我。那时候外爷家里有本《毛主席语录》,大舅就经常给我读上面的句子。听妈妈讲大舅小时候成绩很好,人很聪明,一学就会。但是后来家庭困难又赶上自然灾害,吃饭成了大问题,大舅就不再上学帮助家里干活。大舅聪明伶俐,上树还是下河都很利索,靠着大舅这个劳动力,一家的生活勉强维持。我还记得后来我到县城的家里住,大舅有时候会过来看看,遇到我家里房子漏水,大舅已经60多岁了,依然能够攀上爬下帮我们修理房子。
大舅是因为家庭困难而失学,所以对我的学习很关心。在大舅的心里,读书可以明事理、增智慧,是很有出息的。在我上学的时候见到大舅,他总是给我讲乡下哪家的孩子人争气、学习成绩好,不断地鼓励我。后来我考上大学出去工作了,大舅也是很高兴。但是大舅家里的表哥和表哥的儿子早早的就辍学了,不是因为家里原因,而是自己不愿意读书,这多少都是大舅的遗憾。表哥和表侄虽然读书少,但依然凭借自己的勤劳和能力在社会上立足,我想大舅心里也是高兴的。
到了小学一年级我住进了县城的家里,爸爸妈妈在医院的工作也稳定了下来。大舅和二舅隔上1-2个月就会来家里走动。有时候带上一袋面有时候带上一桶油或者地里种的红薯。有一次家里要盖房子,妈妈请大舅带庄上的人来帮忙。因为大舅他们一大早就要过来,所以妈妈说到家里来吃饭。我早上去上学的路上看到了大舅,他正带着一帮人在一个烧饼摊点吃烧饼。事后才知道舅舅是怕我们起来得迟,自己掏钱请庄上的人吃的。还有一次,早上我睡得迷迷糊糊,听到有人敲我的窗户,扯开窗帘一看,原来是大舅。我打开门让大舅进屋,大舅明显是有事情,但是又欲言又止,说等爸爸妈妈起来再说。我直接去敲了爸爸妈妈的门,见到他们,大舅才将事情的原委讲了一遍。原来是小表姐在地里干活的时候因为几句玩笑和乡干部的儿子发生口角,这个干部的儿子也属于没事找事,利用自己爹手里的一点权力,动用派出所的人把大舅家的牛牵走了。大舅讲到这里,还补充说:就因为这,还打了小表姐。妈妈一边抱怨大舅事情既然发生了打小表姐有什么用,一边看着爸爸。爸爸在乡镇领导中有不少朋友,几个电话一打,中午被牵走的牛就送回去了。事情虽然不大,但是这件事也让人感到做农民的大舅生活里的无奈和委屈。
大舅今年60多岁了,身体依然英朗,总是闲不下来,《新闻联播》也依然爱看,现在家里的表哥和表姐都已经混出了名堂,操劳大半辈子的大舅也总算可以安稳的度过晚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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