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同心桥
我走过许多的路,趟过许多的河流,跨越过许多的桥,有一座桥叫同心桥,因而在我的心里构筑了许多年。在山里长大的孩子惯于张望和行走,所经过的山岚,所趟过的河流,都深深地印在脑海。这座桥位于涧池最早的街,现在
我走过许多的路,趟过许多的河流,跨越过许多的桥,有一座桥叫同心桥,因而在我的心里构筑了许多年。在山里长大的孩子惯于张望和行走,所经过的山岚,所趟过的河流,都深深地印在脑海。这座桥位于涧池最早的街,现在叫老街。老街的东头有条沟叫涧池沟,沟深十米,沟里流水淙淙,阻断了位于东门的土地庙和财神庙,想想过去没有路,又有水的阻隔,桥自然而然地起到了沟通的作用。于是大清国初开始在此修桥,止于道光,辛丑岁改建,六十年间荡荡平平。然光绪二十七年六月被洪水冲塌,两墩俱没,行人患之。有同心诸人,金县知县刘立城、诰封奉政大夫刘金城和勅授儒林郎太学生杨长盛三家捐资千金,此举,爱及首士,躬亲督修,历时四个月,大功告成。这座桥缘于捐资者、建造者等数十人同心同德,故取名同心桥。
这座桥很别致,属于单孔拱桥,十米见长,呈东西向横跨涧池沟,静静地卧在月河岸边。桥身中间有条用青石雕刻的龙,龙头张大了嘴巴向北伸向沟里,龙尾摆向南。之所以在桥身中间摆放这样一条龙,据说在洪水泛滥的时候,龙足以将所有的洪水吞没,从而有效地保护涧池境内方圆几百亩的上好农田。
一座不起眼的桥,据说足足用了300多块青石,一块跌一块从桥墩开始向上呈弧形拱起,桥的两端各有11步石阶,中间是供旧时运输工具通行的竖形石阶,有着深深地碾磨印痕。不像扬州的二十四桥可以在一个明月之夜听玉女吹箫,没有徐志摩笔下的康桥那般浪漫,可以入诗,更没有南京长江大桥的宏伟能通天堑,也不似纽约至旧金山的斜拉线桥那样现代,连通五湖四海。
站在桥上看风景,远处凤山连绵,山路曲折,近处月河蜿蜒,紫气东来,田亩交通,错落有致,农家小院,炊烟袅袅升起。站在桥上吐露心曲,对同样深爱你的人说一声:爱你一万年!几许亲切,几许疏离,美好的誓言写在月河岸边的沙滩上,声音消失在风里浪里,原来有些事有迹可循,有些事却无综可觅。
站在桥上,抚摸被风雨剥蚀的青砖护栏,仔细辨认字迹依稀的碑文,与桥头一户姓邓的人家攀谈,往事潮水般涌来。因为这座桥造型奇特,曾经作为“破四旧”的对象被红卫兵无情地用斧子、石块砸过,龙头、龙尾几乎断裂,桥上的护栏几近坍塌,这座桥也险些毁于一旦。因为这座桥只能过人、过独轮车和自行车,曾有人质疑这座桥的作用,认为有必要拆除改建,供大卡车通行。好在这里的人们尊重同心桥浩浩荡荡一百多年的历史,尊重老祖先的遗迹,几经风雨,依然完好无损。
依了桥沉思,我想要探询河流自此转了多少个弯,试图梳理生活中究竟发生了多少令人辛酸的变故。我曾目睹了浅浅与少刚牵手从桥上走过,也曾结过同心,却在结婚不到两年的时间而后离异,我似乎看见年轻的浅浅飞扬着长发从桥上走过,似乎看见帅气的少刚悔恨地捶胸顿足。那个阴冷的冬天,他们在关于婚姻话题的旋涡里,争论得很激烈。
浅浅:我们把老家的房子卖了吧,搬到城里去住,那样会很舒适。
少刚:不,那是祖业,我要继承它!
少刚:我们要个小孩吧,家里就我们两人,怪冷清的。
浅浅:不,我不喜欢小孩,那样小一个东西,怪吓人的!
就在第二年春天,浅浅和少刚以一种决绝的态度将对方赶出了彼此的视线。我们终于明白,当爱情经过同心桥时,繁星点点,月朗风清,一旦被琐碎的生活还原成本色,相信婚姻不能承载的同心桥亦无法承载,因为婚姻只是简单的生活,无法承载旁逸斜出的附加,就像同心桥只能供行人穿越,供独轮车或是自行车通行,无法承载大卡车的重压和碾磨。
就在去年,又有一对新人在桥上牵手,他们是刚刚步入大学校园的学生,因为彼此爱着,在这座桥上相拥,让我为他们照相,强调一定要把“同心桥”上的“同心”二字作为背景,让这座桥作为他们永结同心的见证,看到他们因为拥有爱情而幸福得沉醉的样子,那一刻,同心桥上的浪漫,又是以怎样一种楚楚动人的方式,诱惑着人们一如既往地飞奔。
我的心荒芜着,懒懒地从桥上走过,老街上一家挨一家的店面门窗紧闭,间或有一两句粉笔写的“门面出租”之类的广而告之,已模糊得无人能识。老街上的人们无精打采地注视着我,许是觉着面生,用了探询的目光。我无力向他们诠释什么,想象这里曾有过的繁华,高大的戏楼前人头攒动,热闹的皮影戏台前锣鼓喧天,土地庙、财神庙里香火缭绕,当铺里的金银铜器光洁耀眼,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上车马不断,商贾云集,而这些繁华不知从哪年哪月起,犹如同心桥下的流水悠然远去。
如今,老街尚在,同心桥尚在,消失的是从桥上走过的大段大段的岁月,它们已经去向不明,残存的是老街上伛偻行走的老人和留守儿童,以及同心桥历经百年风雨的沧桑。我打心里希望从这座桥上走过的人,夫妻同心,父子同心,手足同心,军民同心,全国人民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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