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荞麦青青,隔天涯
一、祸从天降,吴荞麦身患肺癌2007年6月,对于家住湖北省江汉市临溪镇的汪长举来说,是个黑色的日子。这一天,他的妻子,49岁的吴荞麦在市三医院查出肺癌。他打电话告知女儿汪晶,并叮嘱再三,切莫让吴荞麦知
一、祸从天降,吴荞麦身患肺癌2007年6月,对于家住湖北省江汉市临溪镇的汪长举来说,是个黑色的日子。这一天,他的妻子,49岁的吴荞麦在市三医院查出肺癌。
他打电话告知女儿汪晶,并叮嘱再三,切莫让吴荞麦知晓病情。
汪晶立刻打电话给母亲,说她出差明天正好路过武汉,听说邻居家的儿子吴瑾这几天也正好有空准备回江汉市,大家凑在一起热闹热闹。吴荞麦很高兴,放下电话立刻找老伴报告喜讯。
汪晶进门就问母亲知不知道有一个女孩唱过一首歌:“每个人都有一段悲伤,想隐藏却欲盖弥彰,白月光照天涯的两端,在心上却不在身旁……”母亲疑惑地摇摇头。吴瑾愣住了,说,怎么啦,好象是乔月光吧?汪晶接着问,那荞月光的粉丝叫什么?吴瑾脱口而出,这个谁不知道,荞麦啊!
一刹那,全体爆笑,母亲名叫荞麦!原来女儿只是想逗母亲开开心心。母亲起身给孩子们做饭,说,我就盼着你们回来,好久没这样高兴过了。
第二天一早,汪晶说,运气真好,正赶在市一医乙肝普查,我好不容易回趟家,我们一起去看看吧。吴荞麦高高兴兴随孩子们去医院,路上见熟人就说,我享孩子们的福了,还赶了趟时髦,健康普查。
做完检查,医生骗她,你的肝有些发炎,要做一个小小的手术。她看着吴瑾往收费处走,心疼得直叫,怕是绝症吧,不治了,浪费。汪长举停下脚步故意轻拍老伴的胸,说,将心放回这里,你忘了,上次那个最灵验的王瞎子说你能活八十六,你得好好活着享孩子们的福。吴荞麦瞬间神采奕奕,笑声自信而爽朗,说,我叫荞麦,是菜籽命,耐磨着呢,哪有这么容易就倒下,再说还不到六十,没见到瑾儿媳妇没见到女婿,我得好好再活上十年。
但医生做完手术后对家属说,如果手术成功,她可能也只能活上五到八年。
吴荞麦相信了自己是肝炎,从麻醉中清醒过来,就催孩子们赶紧走,说出差时间本来就紧。吴瑾说,守护你这一夜就走。深夜里,听着病床上的吴荞麦一声声刻意压下的呻吟声,两孩子伏在床边心如刀绞,吴荞麦拍拍吴瑾的头,又拍拍女儿的头,说,你们都上来睡会儿。两孩子佯装继续熟睡,吴荞麦挣扎着将毯子披到孩子们身上,又掖了掖他们的毯角,将两孩子的手一起握到了她的手中。
次日凌晨,两孩子离开时,吴荞麦哭了。其实,从孩子们上大学起,每次孩子离开时,吴荞麦都会送,都会哭,孩子们给她抹去眼泪,然后取笑她多愁善感。孩子不让她往大门外送,她总说:“我不出去了。”但孩子走远了猛一回头,吴荞麦每次都跟在身后……
这一次,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她,俩孩子强忍了眼泪,硬了心转过身去,不再看她,他们不能让她知道,这一次,她的眼泪让她的亲人肝肠寸断。
二、义薄云天,她抚养邻居的儿子
吴瑾含泪说,婶是世上最爱我的人。
说起吴瑾小时候的事,吴荞麦总是眉飞色舞:瑾儿俊啊,白胖胖,粉嘟嘟,方园百里也没有娃能赶得上,前村后庄的媳妇过来看他,都羡慕得直咂吧嘴,我就想啊,等他长大后我替他母亲做回主,一定要给他寻思一房好媳妇。
她一直固执地认为吴瑾宝贝得天下无人能敌。而事实是,小吴瑾在母亲的肚子里憋得太久,生下来像紫茄子一样,是邻居吴荞麦满怀期待将他揣在心窝口,揣了三天三夜,吴瑾终于活了下来。
吴瑾生下来,却要了母亲的命。吴荞麦将刚出生的孩子抱回去,断了亲生女儿的奶,将奶头塞进了婴儿的嘴里。
在吴瑾记忆中有一个酷暑,骄阳似火,知了叫个不停。继母带着她的两个女儿回了娘家,下午三四点钟,吴瑾在村子里走了一圈,没找到父亲,肚子饥肠辘辘,饿得胃里的酸水直往上翻。他只得一个人战战兢兢去村子里的菜地,菜地紧靠着村里的公用墓地,他一边偷扯着别人菜地里的萝卜,一边害怕地抬头四处张望,刚将带着樱子的泥萝卜放在嘴里,吴荞麦从田埂上走过,急急奔到菜地里,将吴瑾一把搂进怀里,她哭,吴瑾也哭。
从此,吴荞麦家的桌上多摆了一双筷子。吴荞麦经常在厨房里煎鸡蛋饼给吴瑾吃,她说瑾儿瘦,需要营养。吴瑾自豪地对汪晶说:我跟她一姓,我们是一国的,你跟你爸姓,所以没我宝贝。汪晶论不过他,只得回家问母亲:我以前长在你的肚子里,他又没在你肚子里呆过,我怎么就没他宝贝呢?吴荞麦笑笑,告诉女儿,晶儿长在妈的肚子里,瑾儿长在妈的心上,所以你们两个都是妈的宝贝。
吴瑾上小学时,吴荞麦在镇上摆了摊卖服装,因为人缘好,她生意也特别好。汪晶一觉醒来,总见母亲就着昏黄的灯光在数钱,她说,妈,你真俗,掉到钱眼里了。你电视舍不得买给我们看,肉也舍不得吃,你就天天看钱天天吃钱吧。母亲也不恼,说:我不吃钱,我攒钱,给你和瑾儿攒学费。
吴瑾闹着要看电视,吴荞麦心疼得直咂嘴,拿了钱让汪长举带俩孩子去挑电视。下午六点半开播时,电视里先放一圈一圈电波类似的图像,再飞出一只黄鹤,然后打出“湖北电视台”的字样。当电波刚出来时,她正从厨房出来,说,原来电视也怕蚊子,要先点上蚊香再开始播。汪长举大笑,笑她除了攒钱就什么都不知道,说,那是电波,不是蚊香。吴瑾不笑,郑重其事地对她说,婶,等我长大了,挣钱给你买彩色的大电视看。她过来将吴瑾揽入怀中,揉搓他的头发,说,婶不用你买大电视,婶要你上大学,将来富贵一生。
她的臂弯是两孩子幼时的摇篮,两孩子小时候,都是坐在她的肩头,或让她抱在臂弯里去学校。吴荞麦年纪大后,每当气候变化,胳膊就痛得抬不起来,俩孩子说,等我们工作了,养你,帮你治胳膊。她的脸笑得像朵菊花,说,等你们工作了,我就将这生意摊收了,胳膊也就不疼了。
三、病情加重,她放心不下孩子们的终身大事
2008年元月,吴荞麦病情急转直下,疼痛让她整夜整夜不能入睡。
吴瑾带着她最爱吃的牛肉干回家,她分了一大半给吴瑾的继母,然后高兴地告诉左邻右舍,瑾儿带了最好吃的牛肉干,你们都尝尝。吴瑾切下小小一块放进她的嘴里,她欣喜地吃下去,却条件反射一般,吐出来。她带着歉意的目光,对着吴瑾苦笑,吴瑾抱她瘦弱的身躯,安慰她,下次,我再买,你下次再吃。
她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病情,拒绝打针吃药。汪晶打电话给吴瑾,她临时抓了男朋友,也让他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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